玉簪沉(上)
,便趁着他午憩偷偷拔了几根,是以,我从来没有因为功课挨过手板,却因为唐突先生被打肿的掌心。母亲觉得我太没个女孩儿样子,此后愈发犯起了愁。 先生被我气跑了,父亲便亲自教我念书,不只教六经,也教我背大父的诗词文赋。对于我的颖悟,父亲是骄傲的,他于是常常带我去郊外的乐游原骑马,带我出去参与那些文人们的聚会雅集,他们最喜欢做一件事情,从四书或时文中随意摘出一句让我续背,我从未失误,他们不教停,我便能一直背下去,这时父亲便会很得意地笑笑,说些客套的谦辞,然后从用筷箸蘸取杯盏中的酒浆给我浅嘬一口,酒味辛辣呛鼻,远不比饴糖甘美适口,是以我倒并不很在意这一口奖赏,我说其实我想要一只自己的酒盏,可是父亲从未给过我。 在外面,大人们都唤我陆小郎君,而父亲也从来不做辩解,他实在盼着我是个儿郎,故而他实在是借着我来摹想他将来儿郎的模样,后来我才明白,他望向我时眼里盛满的欣慰与欢悦,其实从来都不属于我,只属于那个在他们的盼许中降生的男孩。 母亲的肚子又一日日圆滚起来,家中的气氛也变得紧张,弟弟降生之后,祖父为他取名叫做“知白”,全家上下都像是松下了一口气,母亲也释然了父亲于我教养事上的荒唐做派,我从父亲的世界被移交至了垂花门内母亲的世界,缠足的事情也渐渐被提上了日程。 在祖母和母亲的安排下,长我七岁的堂姊充当了哄劝我缠足的说客,她在我面前绷起她纤巧的三寸嫩莲,又拿出各式各样缂丝的绣花的弓鞋来诓诱我,见我并不觉得如何美丽,她又舌灿莲花地与讲说裹小脚的种种好处,譬如缠裹之后步态如何矜雅啦,世家女娘们赛足时能如何得脸啦,我听来皆不动心,我问她:“我阿爹说,